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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98印尼排华暴动的几点思考
tomgowa/Tom•狗娃
5.1大假又快到了，大家在欢度节日的时候，有谁还记得8年前的5.1节你在干什么吗？那么又有谁知道8年前的5.1节，离我们西南3480公里的印尼群岛上的600万华人同胞又在遭遇什么呢？谨以此文献给8年前以及百年来受尽屈辱的全球华人。
事件始末及发生原因
在展开该部分之前，我必须首先声明我本人并没有作过实地考察，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内幕人士。我在文中所涉及的各类史实和数据只是我个人收集的各种资料整理而成。我并不能保证这些资料的准确性，但是我假设这些资料是真实的，并以此作为我进一步思考的事实依据。倘若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我的结论也未必成立。特此声明！
现在各类媒体对当年那次暴动的描述有多个版本，但是就基本事实而言，大多相仿，据此我们可以推断大概的经过如下：
1997年
7月开始 亚洲金融风暴的幽灵开始在东南亚游荡。印尼盾受泰铢影响大幅下跌。
10月31日 印尼政府同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的新的经济结构改革政策，在国内引起骚动。
1998年
1月9日 雅加达发生大学生要求苏哈托下台的示威游行。
3月8日 苏哈托在国内压力下宣布“国际货币基金提出的经济结构改革不合宪法”，印尼盾骤跌。
3月10日 未投票决定苏哈托7度连任。
3月12日 苏腊巴亚大学反苏哈托集会发生首次学生与警察冲突。印尼政府发表停止7家银行营业与冻结资产。
4月8日 印尼政府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经济结构改革政策达成最后协议。
5月4日 印尼政府根据协议对电力、交通、燃料等费用提高价格，引起印尼各界的普遍不满。人们对国家经济的不满情绪因此加剧，从2月份开始持续了数月的学生抗议活动逐渐扩大到社会。多个地方接连爆发骚乱、抢掠和放火事件，其中华人又一如以往地成为暴徒针对的目标。
5月5日 骚乱蔓延到印度尼西亚的北苏门答腊省府棉兰，大学生抗议活动愈演愈烈。
5月6日 印尼的暴乱持续激化，在棉兰及雅加达的骚乱愈演愈烈，一日之内至少有5人在暴乱中丧生、10多人受伤。印尼民怨沸腾不但助长反政府学生运动蔓延，且触发全国性暴乱，并造成大规模警民冲突。印尼华人在连日暴乱中成为众矢之的，开始出现可证实的华人死亡。
5月7日 印尼国内要求经济改革的呼声开始转向政治改革，要求苏哈托下台。但是苏哈托仍然出言强硬，声称在2002年之前，决不考虑政治改革。
5月8日 苏哈托与政府高层及军方将领开会时作出警告，称会对要求政治改革的人采取“行动”，并强调任何政改的诉求，必须等到2003年他的五年任期届满之后。苏哈托的讲话在媒介和异见人士的反对和煽动下，印尼的情形更加恶化。学生运动继续高涨，出现首例学生死亡。同时，印尼的宗教领袖纷纷加入要求政府改革的行列。而国际上，西方七国一致认为印尼在履行经改方面“做得很好”。 国际货币基金会则赞扬印尼政府勇敢面对动乱，随即向印尼批出第二笔10亿美元经援
5月9日 苏哈托以强硬态度回应暴乱发表讲话，随即飞赴开罗出席十五国集团第八次首脑会议。苏哈托的强硬态度，在学生中引起强烈反响，骚乱更加扩大。出现首例警察死亡。
5月10日 印尼官员及13家外国信贷银行的代表就印尼私营企业800亿美元债务重组事宜在东京举行的会议告终，仍未能达成协议。
5月11日 印尼一些不同政见者，军队中反对苏哈托的人趁苏哈托不在国内，制造事端，扩大事态。
5月12日 防暴警察放弃了尽量抑制的态度来对付示威者，在首都雅加达，防暴警察用实弹对付数以千计的示威学生。至少6名学生被枪杀，结果引发了大规模的骚乱。从12日起，成千上万的暴徒打、砸、抢、烧，雅加达乃至印尼全国都陷入混乱之中。
从5月13日到16日，首都雅加达等几个大城市暴发大规模骚乱。游行队伍与警察发生了严重冲突，并发生了多起抢劫、纵火等恶性事件。到16日为止，几天的骚乱仅仅在雅加达就已造成约500死亡，5000座建筑物和近2000辆机动车被毁。据估计说，仅在首都雅加达一地，骚乱造成的损失就高达10亿美元。骚乱造成股市剧烈动荡，汇市大幅度下跌。印尼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的经济复兴计划也因骚乱受阻。骚乱发生后，各国纷纷将自己的侨民撤出印尼，使外国对印尼的投资受到重大影响。
5月14日 苏哈托鉴于局势恶化被迫终止参加15国首脑会议提前回国。
5月15日 苏哈托宣布撤消提高燃料和电力价格这两项总统命令
5月16日 武装部队总司令维兰托将军承认，军警上周在雅加达向学生和平示威活动施以实弹镇压之举，实在违反了正当程序。
5月17日 印尼经过连日动乱后，市面已大致平静。但同时印尼社会上各种传闻不断，媒介也推波助澜。
5月18日 印尼局势的天平出现了新的倾斜。这一天，长期以来一直忠于苏哈托的国会议长哈尔莫科在印尼国会上首次公开呼吁总统苏哈托要为这次的大暴乱引咎辞职，军方随即表示国会的要求属于违法，而刚见平静的市面则再转紧张，军队在街上不停巡逻，各地可见有大规模的学生示威。
5月19日 印尼局势再次出现新变化，总统苏哈托表明暂时不愿下台，但公开承诺尽快举行新一届大选，他自己将不会角逐连任。
5月20日 印尼反对派发起70万人的示威大游行，誓要推翻苏哈托。印尼军方出动15万部队在雅加达各地部署，试图阻挠反苏哈托百万群众示威游行。
5月21日 上午9时整，苏哈托正式宣布辞职，这标志着苏哈托在印尼32年的统治从此画上句号。随即，副总统哈比比接替苏哈托就任印尼总统。
至此我个人认为这次暴动最初是经济上的动荡引起政治上风波，继而引发学生运动和平民示威。在军民发生激烈冲突之后，演变成全国范围内的大暴动，基本上可以定性为民间行为。这次事件虽然一开始并不是针对华人，但是华人作为历次印尼社会动荡的发泄对象，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理所当然”的再次成为暴徒的目标。这次事件的原因，个人总结如下：
1、 经济上，98年上半年印尼通货膨胀增长了近47%，与去年同期数字相比增长了约60%。印尼在事件之前的数月遭逢巨变，首先遇到大旱，令农作物失收，继而受到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冲击，印尼盾贬值70%，政府削减必需品补贴，导致物价飞涨，人民生活普遍困难，引发社会动荡不安。
2、 政治上，苏哈托长达32年的铁腕专制统治，早已在人民心中引发不满。在经济严重衰退的情况下，这种不满情绪便爆发出来，引发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同时，国内的反苏哈托势力也推波助澜，借人民的力量来达到推翻苏哈托的目的。而作为苏哈托统治基础，一向忠于他的军队也出现了分化。
3、 国际上，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印尼施加压力，以提供经济援助和贷款为条件，要求印尼方面按照其提出的计划进行经济改革，导致印尼国内电力和油价飞升。同时，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受其影响，处于风暴中心的印尼形势尤其严峻。
4、 直接原因。政府提高电力、交通、燃料等费用价格，引发示威游行。军警射杀学生平民，导致暴动升级。
华人受灾情况
在骚乱过程中华裔居民受到大规模的虐待、杀害，华人所拥有的公司、超市、工厂被砸毁、抢劫，华人妇女惨遭轮奸、焚烧，暴徒将华裔妇女轮奸过后，纵火焚烧。甚至到了7月份还有华裔女大学生被施暴的消息。印尼华人女子被强奸，不少是在自己父母面前被奸，令受害人全家心灵受创，甚至走上自杀之途。具体数字各个媒体的报道的不尽相同，部分如下：
1、“印尼雅加达华裔受难族群”组织认为单在雅加达便有300多名华人妇女或女童被强奸。
2、美国《纽约时报》引述人权及妇女援助组织一份报告称，暴乱期间，有数以百计的10岁至55岁华裔女子被有组织的暴徒殴打、集体强奸及杀害，并怀疑行凶者中有军队的成员。
3、由社会工作者桑迪亚万神父统筹的义工队，6月初首次向印尼全国人权委员会呈交的报告书，就详细列举了强奸的例证，使军方无法再辩称是“个别事件”。报告书初步结论显示，雅加达、梭罗、棉兰、泗水及巨港等地，被强奸的华妇计168人，其中20多人已死亡。但妇运领袖、印尼大学教授卡尔丽纳指出，实际受害人数要多得多，只因大部分不敢或不愿投诉。
4、雅加达《改革之声》也报道，单在巨港，即发生224宗各种形式的性侵犯事件。
5、雅加达的一个妇女组织7月4日宣布，她们已掌握了182名妇女遭强奸和性侵犯的资料，受害者的年龄介于10岁至50岁之间。而人权组织则估计，被害华人华裔妇女的人数可能高达千人以上。他们一致的看法是，这些强暴行径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组织的集团犯罪”。
6、根据印尼政府机构国家团结发展局7月10日公布的资料，发生在5月中旬以华人为主要攻击目标的大暴乱，468位华裔妇女被强暴，最年长的55岁，最小的年仅9岁。其中20位华裔妇女在遭强暴或被殴打致死或被投进火海，化为灰烬。其中有一名小女孩，由于她的阴部被歹徒切除，死于医院里。
7、印尼“被强暴妇女救助中心”、“妇女联系资讯中心”等团体则表示，由于政府推诿、犯罪团体恐吓以及受害者难以启齿等因素，被强暴的华人妇女的确切数字根本无法把握。也有人权组织估计，正确的数字应在千人以上。
8、印尼一个志愿人权组织则发表调查数字，指在暴乱期间，印尼全国共有168名华人妇女被强奸及虐待，其中有确实证据证明其中20人被谋杀或烧死。
据此，我个人保守估计至少全印尼共有上千华人丧生，另有近千名华人妇女遭到暴徒群体强暴，年龄由9岁至50岁。其中许多妇女或被活活烧死，或因下部伤势过重去世，或因羞辱难当、怀着满腔仇恨自杀身亡。至于华人财产损失及华人男性被虐杀的情况，我没有找到具体数字，但确有多起砍头，阉割，烧死，分尸的暴行，而单在雅加达就有5000多家华人商店和房屋被烧毁。这次事件中针对华人的部分是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行为。至于一些各案细节，请恕我实在无法打字了（手抖，冒冷汗）
事件背后及排华原因
印尼在5月间发生暴乱之初，整个事件为政治和经济因素所掩盖，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印尼政坛上寡头的较劲方面，未重视暴乱的实质。过后，消息逐渐传出，指暴乱的目标是针对当地少数的华裔，暴徒所到之处，无不奸、掳、打、砸、抢、烧，对华人社区进行有步骤的大清洗。在展开掠夺时，侵犯华人妇女的事也时有传出。到后来，世界各地传媒和国际网络的消息经过多方的综合和分析后认为，这些掠夺和强奸事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集体行为。部分信息如下：
1、印尼神甫桑迪亚万得出的结论是，无论是5月中大街上的游行，还是这些强暴行为，都不是“偶然的”，这是有组织的犯罪集团犯下的罪行。他的估计得到人权委员会的赞同。大多数情况下军人和警察总是站在听得见的地方，但目睹嚎叫的妇女和狂徒却纹丝不动。一个纵火打劫的流氓在首都招摇过市，雅加达的军人却袖手旁观。经救援组织查证的168件案子几乎都是集体施暴。施暴者衣着整齐，并非穷困贫民，目击者说他们开车而来，开车而去。
2、马来西亚华人组织华总妇女部指最新资料显示，印尼华裔妇女遭强暴事件是有策划的暴行，暴徒在施暴之前，曾受过组织训练，事前也注射了兴奋剂，事后还得到奖赏。一些暴徒事后感到体力严重衰竭，因而到私人诊所求医，使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大白于天下。
3、印尼一个救助受暴华裔妇女的组织“妇女之友”表示，一名曾在暴乱现场负责煽动的男子向她们承认，他在5月暴乱的前两个月，曾在雅加达市郊接受“政府单位”的培训，专门在暴乱现场放火和焚烧建筑物，当时亦有其他人接受强奸华妇的训练。
4、7月29日，由印尼总统哈比比指派成立真相调查小组，开始对5月暴乱案和华裔妇女受强暴案正式展开调查。经过各方面调查证实，这次强暴丑行是印尼前总统苏哈托的女婿，原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普拉博沃中将一手策划。普拉博沃“试图制造一场混乱，使武装部队总司令维兰托无法恢复首都的治安”，这样，普拉博沃就可以迫使苏哈托宣布军事管制，然后由他出面控制局势。但是苏哈托不久后宣布辞职，这个计划流产了
5、印尼当地媒体披露，一些军人涉嫌5月的暴乱和一系列绑架事件，当局已拘留7名特种部队成员，其中5人被提交军事法庭审讯。他们是一名上尉、一名少校、两名上校及一名高级军官
据此我个人得出结论，在这次事件中针对华人的部分在相当大程度上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印尼政府和军方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对事态的发展，尤其对华人所遭受的灾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数的华人在这次事件当中成为政治斗争和平民暴动的牺牲品，同时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华人在印尼的底层地位。在这次事件中华人遭到迫害的原因，个人总结如下：
1、 从历史上看，从荷兰殖民统治时期开始，各个时期的统治者就人为将华人和当地原住民区分开来，导致华人与当地民族的距离越来越大。华人较勤劳，肯吃苦，会经商，有文化，懂英语。历时的统治者都比较依靠华人来治理国家。但同时也因为这些原因，又对华人比较提防，打击限制华人。
2、 从政治上看，由于政府的排华政策，在印尼没有一个华人政党，没有一个代表华人利益的社会组织，没有一位政界或军方的华人高官。华人尽管控制了相当的国家经济命脉，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手段来保证自己的合法利益。
3、 从经济上看，华人虽然人数极少，但掌握了大量的社会财富，比较富裕，引来当地人的嫉恨。从人均占有财富上来看，与当地人的贫富差距很大，仇富心理在民族和宗教的作用下自然就演变成仇华心理。
4、 从民族构成上来看，爪哇族45%、巽他族 14%、Madurese 7.5%、马来族7.5%、其他民族26%，而华人只有4%左右。华人势单力薄，不能组织有效的社会力量，常常成为其他民族的欺负对象。
5、 从宗教上看，印尼是全世界最大的伊斯兰国家，其中回教88% 、基督教5% 、天主教3% 、印度教2%、佛教1%、 其他1%。而绝大部分的华人都信仰基督教、天主教和佛教，或者根本就不信教，只有少数信仰伊斯兰教。在全球伊斯兰原教旨极端主义盛行的背景下，在印尼这个全世界最大的伊斯兰国家，华人很容易的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6、 从地缘政治上看，印尼和中国临近，中国又是世界大国，更是亚洲强国。虽然印尼也是东南亚的大国，但是和中国相比，国力相去甚远，再加上印尼国内的财富有相当部分掌握在华人手中，所以历任统治者都比较注意压制华人，极力实行去中国化政策。而印尼共产党的势力一度强大，并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十分密切，这也是印尼当局担心的问题。再有就是印尼与邻国马来西亚的关系曲折，在诸多方面，特别是领土问题上互有龃龉。而中国在与印尼从60年代断交以后，对马来西亚多有扶持，诸如提供武器等等，更使印尼当局心生不满。因此在印尼政府有意识的压制下，华人在印尼的地位就比较底下。
印尼排华历史渊源
在整个东南亚，历史上向来都有排华的惯例和传统，尤以印尼为最，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其次，新加坡稍好（毕竟是华人为主体的国家），泰国和缅甸则可以算做友好国家了。至于越南，情况就比较复杂，就目前来看也还好，基本没有敌对华人的情况了。而华人在印尼一直社会地位低下，受到普遍歧视，历史上就一直遭到各种势力的排斥和打压，受尽凌辱，惨遭迫害。现在有据可查的印尼华人受害史可以追述到18世纪。我将其大致分为5个阶段，如下：
1、荷兰殖民统治时期。1740年10月，荷兰 殖民当局在 爪哇巴达维 亚城（今雅加达）大规模屠杀华侨，因城西有一条河，名红溪 ，是肇事地点之一，故称为“红溪惨案”。屠杀持续 7 天，城内华侨被杀近万人，侥幸逃出者仅 150 人，被焚毁和劫掠的华侨房屋达六、七百家，财产损失，无法估计。从此，印尼华裔成为印尼政局从不间断的集团利益斗争的代罪羔羊。
2、日本殖民统治时期。20世纪40年代，日本帝国主义者继承荷兰殖民者的统治手段，挑拨原住民和华人之间的关系，到处散布，华人是“吸血鬼”，华人是“支那狗”，而印尼当局叫华人为“支那”即始于此时；只有日本皇军才能“拯救”印尼原住民，只有日本皇军和印尼才能“共荣共进”。当然，原住民中为数众多的有识之士后来也觉醒过来，高举抗日义旗，还有很多华人也加入了这个抗日斗争的行列。殖民主义者、帝国主义者所设下的圈套，对印尼民族和国家产生长远的伤害。
3、苏加诺执政时期。二战末期，共产党在整个东南亚的势力十分庞大，拥有广泛的民众基础，并且各国共产党跟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十分密切。日本战败之后，资产阶级在西方支持下开始反扑，各国纷纷开始去共产主义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去中国化。由于印尼共产党的强大实力和当地华人的巨大影响力，而总统苏加诺本人也是偏左派的，所以印尼当时还算是友好国家。中国大陆和中国共产党对当时的印尼政府比较有影响力，向印尼提供了大批经济援助和军事装备，两国关系迅速发展。这一切引起印尼右派军人集团和英、美等国反华势力的仇视和憎恨。到了50年代末的时候，印尼又开始出现新一轮的排华现象。
4、苏哈托执政时期。1965年印尼爆发了大规模的排华暴力事件，而且是政府行为。严格的说，这次事件还是在苏加诺执政时期，但是苏加诺当时已经被软禁，实际主使是苏哈托。因此我将这次事件归为苏哈托执政时期。1965年9月30日，印尼发生了一场疑云重重的流产政变，使得印尼命运为之扭转，也拉开了军事强人苏哈托长达32年执政的序幕。根据印尼官方的说法，由印尼共产党主导，由拉提夫上校及乌坦上校率领一批军士，逮捕并谋害了6名军事将领；时任印尼精锐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的苏哈托则当机立断，立刻发动反击，平息政变——这就是印尼历史上著名的9•30事件。现在已经有愈来愈多的迹象及证据显示，当年的那场所谓的政变应该是苏哈托为夺权制造出来的；而当年的排华事件，则是苏哈托为了落实真有共产党叛乱的说法而发动的。拥有军权的苏哈托接着宣布印尼共产党共为非法组织，同时展开清共运动，从1966年开始，总共持续了3年之久。所谓清共，其实就是屠杀。估计有50万名所谓的左翼分子被杀，另有60万名未经任何审判被关进牢里，其中绝大多数是华人。同时印尼军方散布摇言，指称有9名当地土著大雅族的长老被华人所杀，借以挑拨原本与华人关系不错、但想法却相当单纯的大雅人。当时，报仇心切的大雅人在许多华人住所前放置了盛有鸡血或狗血的红色土碗。这是大雅人复仇的记号，任何大雅族人见到红碗，都有责任进屋将里面的人赶尽杀绝。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排华事件又称为红碗事件。许多印尼华人死在了大雅族人的野蛮屠杀之下，而印尼军方的监牢则是残害华人的另一处人间炼狱。当年的那次排华事件当中，死难的华人不计其数，我没有找到具体数字，但是保守估计前前后后大概有数十万的华人被虐杀，强奸，阉割，砍头和烧死。这次事件成为二战后华人在印尼境况的分水岭。此后苏哈托政权多次颁布排华法令，限制华人在除经济以外的其他领域发展，尤其是政界和军界，实行排华政策，制定强迫归化计划，以血腥镇压消灭中华文化。诸如禁止华裔参政参军、关闭华文学校、限制华裔进大学、严禁使用华文；华裔要放弃华文姓名，用印尼文改名换姓，并在华裔居民证上打上记号等等。自从苏哈托上台以来，大大小小发生了十多起排华事件。由于苏哈托政权的基础未动摇过，所以每次排华事件只是作为一种政治手段而受到控制，没有进一步扩大以致动摇其政权。目的达到后就平息下去，之后又利用华裔振兴经济。再出现这种状况，仍然这般做法。如此反复，屡试不爽。在苏哈多执政三十多年期间，广大华裔对之习以为常，感到麻木了，并没有意识到被扼杀了的公民权益，早已潜伏着关系到自身生死存亡的政治危机，直至发生98惨案。
5、后苏哈托时期。苏哈托在执政三十二年后辞职，由哈比比副总统接替总统职务。根据印尼人民协商会议（简称人协）1998年特别会议决定，1999年6月7日举行了第七次全国大选。1999年10月20日，人协选举瓦希德为印尼第四任总统。21日选举开国总统苏加诺的女儿梅加瓦蒂•苏加诺•普特丽为副总统。2001年7月23日，人协特别会议以渎职罪罢免瓦希德总统职务，副总统梅加瓦蒂接任总统。2004年10月，苏西洛２０日宣誓就职，成为印尼独立５９年来首位通过直接选举产生的总统。98年至今，印尼似乎没有再发生过较大规模的排华事件，至少我没有从任何新闻媒体上找到过此类报道。但是印尼当地人的反华意识已是根深蒂固，华人的社会地位并没有任何根本性的好转。
中国政府的反应
中国政府在这次事件中则表现出出乎意料的冷静。我所能找得到的中国官方当年的反映仅仅是：
1、8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印尼华人的合法权益应得到保护
2、外交部发言人唐国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国政府对印尼华人妇女在5月骚乱中遭强暴表示强烈关注和不安。
3、中国外交部长唐家璇在马尼拉出席东盟与对话伙伴国会议期间会见了印尼外交部长阿拉塔斯，双方就两国关系和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他说：今年5月在印尼的不幸事件已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中方对此也是很重视的。我们认为，印尼华人与印尼其他公民一样，其正当权益应得到印尼政府的合法保护。我们希望印尼政府重视目前事态，采取切实措施，予以妥善处理，不使这类事件重演，以利印尼实现民族和睦，国家发展。
4、中国政府：“严厉谴责、强烈抗议”,北大学生自发组织的抗议被政府制止,准备去印尼使馆静坐抗议亦被制止。
由此可见，中国政府在这次事件中主要还是外交上的抗议，而且措辞并不严厉。同时，有迹象表明，中国似乎想压制国内的民情激愤。按照某些西方人士的话说，譬如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研究部主任吉拉德•谢格尔，“在一九九八- 九九年印尼暴乱期间，中国没有为了帮助印尼华侨而要求干涉印尼，这被人们正确地称赞为成熟的标志。但这也是中国的国际领导地位何等弱小的标志。”那么中国政府为什么这样做呢？其决策背后是什么样的考量呢？我个人认为恐怕至少有几个方面值得思考。如下：
1、 从国内看，当时中国国内面临双重压力，即98特大洪灾和98亚洲金融风暴。中国政府可能是忙于处理国内事务，分身乏术。同时基于稳定社会的考虑，对印尼排华事件没有进行深入大量的报道，并对国内的民情激愤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处理，按照中央当时的话说就是“稳定压倒一切”。实事求是的说，这次事件也确实没有触及到中国的根本利益。而且中国也不愿在本已极其混乱的局势下，刺激印尼当局。这样很可能不但救不了华人，反而有可能进一步激发原住民的反华心理，同时成为某些势力转移国内视线的对象。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上去作为印尼当局转移矛盾的挡箭牌，正中其下怀，甚至可能根本就是某些人的预定计划。另外，中国的国力还不足以保护全球华人的利益，就算干涉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直接的军事或准军事行动，而这显然是不可行的。
2、 从法律角度看，在印尼的华人虽然也属中华民族，但是并非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而是印度尼西亚的公民。按照国际法规定的主权国家户籍管理权，只有主权国家的政府才能拥有对本国公民的的管理权。这次事件固然是赤裸裸的种族主义，令人发指，但是严格的说，仍然是印尼内政。关于这一点，可能有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是必须要看到一点，即中国政府历来高举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大旗，主张不干涉他国内政，并以此建立了自成一格的政治体系和理论。倘若政治干涉的话，不免有双重标准之嫌。这使得中国政府的处境颇为尴尬。但是这仍然属于技术层面，真的想做，问题也不大。
3、 从双边关系看，自从1965年的那次排华之后，双方关系急转直下，由友好国家变成相对敌视。1967年10月，两国断绝了外交关系，直至1990年7月始才恢复。换句话说，两国从恢复正式外交关系到98暴乱仅有8年。期间，双方领导人的国事互访几乎没有。唯一一次是1991年6月，时任国家主席的杨尚昆访问印度尼西亚，而印尼则干脆根本就没有。双方关系的发展经济多过政治。中国政府对印尼政府在政治上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即便政治干涉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作用。但是政治上表明姿态是非常必要的，外交上的强硬也并非毫无用处，而中国政府的态度则显然远谈不上强硬。
4、 从印尼看，这次事件中，政府和军方的某些势力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但是总体上仍然可以定性为民间行为。如果说1965年的那次排华是政府行为，中国的抗议和谴责还能找到对象的话，那么这次中国政府的抗议却找不到实体对象，只能对行为本身和无法确定身份的暴徒进行批判。难不成谴责全体印尼人？这从民族感情上可以理解，但是外交上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仍然还是外交技术问题，也不是根本性的。我们完全可以另辟蹊径。
5、 从国际上看，5月初，全世界的眼光都集中在印尼国内的政局动荡和社会骚乱，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华人所受的苦难，没有形成有力的国际舆论。而中国政府似乎也没有察觉事态的严重性。不久，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爆发了。印尼的排华暴动就这样被戏剧性的淹没了，直到几个月以后才公诸与世，那时早已事过境迁。中国政府就算想干涉也错过了时机，于事无补了。而且中国还要考虑美国，日本和其他东盟国家的因素，迟迟没有出手。
这样看来中国没有进行政治干涉似乎可以理解；而军事行动显然还不至于；至于经济制裁，且不论是否合理有效，至少在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背景下，这样的决策必然是逆潮流而动。但是退一万步说，就算以上所说都成立，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中国政府没有组织有效的救援！！事实上，除中国大陆外，其他的华人主要聚集区都进行了包机救援，包括香港，台湾，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新加坡。而事后，全球华人也纷纷愤慨抗议，示威游行。偏偏作为全球华人母国的中国大陆反而沉默无声。有谁能举出98年国内有过任何稍大规模抗议示威的例子没有？抗战期间，海外二十多万华人归国，肩负民族兴亡的匹夫匹妇之责；杀身成仁者，从八路军到缅甸远征军，至少有4万多人。他们大多是在珍珠港事件之前，离开当时生活安逸、号称固若金汤的英语国家和殖民地，告别亲朋，回到其中许多人尚未见过的祖国，从军抗战。如今，他们都只能算白求恩式的“国际友人”，如此何以向华侨英烈在天之灵交代？孙中山先生曾有“华侨是革命之母”一语，可见中国近代史与海外华人休戚相关。近年来中国大陆的经济发展更显示这一历史模式的延续。改革开放20多年来，一直以亚洲地区港台澳对华投资为主；从全球看，是海外华商投资为主，占全部外资的2/3强。此外，华商还是大量其他外资的引进者，譬如通用汽车公司的对华投资，三峡工程的非华资性外资的引进，都有海外华人的重大贡献。或许有人会说：“印尼有600万华人，我们救的了多少？救了又如何安置？”救与不救，性质都不相同。难道救不了所有人就干脆一个都不救了？这是什么逻辑？５０年代，中央当时对华人的悲惨遭遇看不下去，也鼓励华人归根，我们国家不是接纳了一批吗？现在的云南的有一块地方就是移民城市，全是那时的华人难民。周恩来总理还写了个标语叫：＂世界华人心向祖国＂。中国政府在这次事件中的做法是多少让海外华人有点寒心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5月惨剧发生后，长江中下游即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全球华人依然踊跃捐款。我没有找到华人捐款的具体数字，但是各个政府与个人的捐款如下，其中80%左右的捐款是所在国及地区的华人同胞：（单位：RMB元） 1、香港地区： 6.8亿元 2、台湾地区： 1.8亿元 3、新加坡： 8000万 4、英国： 4000万 5、泰国： 3108万 6、法国： 1800万 7、加拿大： 1200万 8、美国： 750万（其中美国政府：20万美元） 9、日本： 450万（其中日本政府：10万美元） 10、澳大利亚：180万 11、马来西亚：100万 12、印尼： 50万 13、印度： 25万 其他国家：1000万
结论
1998年5月，印尼爆发的动乱是一次为抗议政府而自发的民间行为。这次事件源于经济，继而转向政治；源于学生运动，继而转向各类人群；源于和平示威，继而转向暴力骚乱；源于全国范围的动乱，继而转向以华人为主要目标。某些政界和军方的势力在排华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次事件既有经济原因，也有政治因素。而其中针对华人的排华暴乱则有着深刻的历史源源，只不过在这次事件中表现的比较明显而已。由此可见，这次事件中针对华人的部分并非偶然。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印尼再次爆发类似骚乱，华人很有可能同样成为牺牲品。而中国政府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差强人意。如果说没有进行强硬的干涉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中国政府没有能够组织有效的救援却让人无法理解。抛开各种表层原因不说，最根本的还是国家实力和影响力不够。坦白地说，当时的中国政府维护自身利益还勉强吃力，更不要说保护全球华人的利益。这次排华暴乱之前的银河号事件，台湾海峡对峙事件，以及稍后不久的南联盟大使馆被炸，南海飞机相撞等等，都一再的说明问题。正所谓弱国无外交，中国虽然已经强大了很多，但是还远远不够。事实上，直至8年后的今天，中国在这方面仍然显的力不从心。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发展发展再发展，然后在实力的基础上制订外交。大家可以看见我们外交随着国力的强盛，变得越来越强硬了。前段时间的美国华人被殴案，南亚大海啸营救华人行动，马来西亚华人搜身案，中国政府的表现就可圈可点，进步值得肯定。我们这一代人必能见证全球中华民族的崛起！我不是种族主义复仇者，但我坚信历史决不能忘记，并在将来恰当的时候以某种方式清算。历史作证！
以上是本人一点不成熟的浅薄看法，恳请诸位批评指正，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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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7 10: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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